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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普玄的《疼痛吧指头》

一.关于绝望的精神启示录

普玄的《疼痛吧指头》虽然只有十来万字,[1]却是一部异常厚重的作品.孤独症,这个涉及上百万家庭、戳痛无数父母、历史短暂却影响巨大的疾患,近年来渐渐进入公众视野,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至今仍不得其解的谜一样的孤独症,当它作为一个医学课题和一个社会话题时,它是客观的中性的;但当它作为为人父母必须面对的即将与孩子终身相伴的疾病时,它不啻是一场浸染着血和泪、烙印着疼和痛的灾难.因此,从题目开始,它就在提醒着读者只能以虔敬的态度去阅读,轻松、轻浮、轻快、轻逸,一切的“轻”都与它无关,它的话题是沉重的,精神是厚重的,态度是庄重的.同是以孩子遭受的病痛、苦难为起点,相对于周国平《妞妞》关于生命本体、生与死形而上的哲学思辨,《疼痛吧,指头》打动人的是那一份人间烟火气的氤氲;相比于蔡春猪《爸爸爱喜禾》诙谐幽默掩盖之下的痛苦,《疼痛吧指头》吸引人的是那一份直面苦难的悲怆、以及对于家族、历史与现实的反思.面对这样椎心泣血的作品,纯粹技术性的言说与阐释显然是不够的.因为它是一部精神自传,是一部遭逢绝望与绝望周旋又从绝望出发的精神启示录.它不是纯粹审美的,也不是认识教化的,它是体验的,它需要读者以一颗柔韧而又慈悲的心去感受,去体察.虽然作品是以孤独症孩子为起点,但它所提出并探讨的,并不仅仅是一己一家一个群体的问题,而是一个带有普遍性的问题——一个普通的生命,在无辜遭逢了苦难之后,将何以自处?《圣经》名篇《约伯记》对这个问题的探讨至今仍然是人们争论不休的焦点之一.对于信仰上帝的人们来说,无辜受难是一个关乎上帝与人之关系的宗教问题,而对于无神论的人们来说,无辜受难,to be or not to be,这是一个关乎生命与存在的根本问题.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创作经验的作家,普玄赋予了这部作品很强的形式感.虽然很多读者都从“非虚构”的角度进行解读,但因为它体现出来的对叙事艺术的精湛追求,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一部“跨体越界”的小说,[2]它的内涵也可以因为期待视野的不同而在“问题小说”“家族小说”“成长小说”“精神自传”等不同向度上得到阐释.小说三个部分的叙述颇为讲究,第一部分以“我”春节前夕去紫金小镇接孤独症孩子为线索,大量的插叙、追叙大大增加了作品的叙述密度,不仅有孩子从出生到现在的成长与治疗线索,也奔涌着一条波澜起伏的情感潜流:孤独症确诊之前的焦灼、幻想、甚至自欺,确诊之后家庭的解体以及艰难的治疗过程,贯穿着对家庭、婚姻、爱情、生命的反思.多次出现的“我”作为父亲的“泪流满面”与孤独症孩子的“眼泪汪汪”让这一部分有着湿漉漉的感觉,仿佛那些句子都是从这一对父子的泪水中打捞起来的,因为经受过人间至情的浸润,而有着一种直抵人心动人肺腑的力量.第二部分宕开笔墨,以第三人称叙述“我”的母亲常五姐从年轻到年迈先后与三个残疾人相处、与绝望周旋的一生.母亲常五姐不相信眼泪,她以不竭的母爱、强悍的行动掩盖并战胜了面对绝望时的软弱与迷茫,不仅给予了“我”和孤独症孩子绝地重生的大爱,更重要的是,她还引领着“我”一步步穿越了精神的沼泽地,成为“我”战胜绝望的精神导师.第三部分以特写镜头的方式展示了大年三十“我”和孤独症孩子回母亲家过年的行程,极富象征性地写出了父子二人是如何冲破绝望找到生机的心路历程.小说叙事的形式特征、“指头”的象征寓意、孤独症的社会意义等方面都已经有论者做过很精彩的分析,在此不再赘述,以下仅从精神历程的角度对小说的主旨略作探讨.

二.与绝望相遇:日常理性的崩溃

《疼痛吧指头》是一部与绝望相遇的作品.虽然存在主义哲学的先驱克尔凯郭尔曾从宗教哲学的角度专门讨论过“绝望”,但在通常意义上,“绝望”标示的是人的一种情感心理状态,当人们渴望达到某种状态,由于受主客观因素的限制而无法达到目的而产生的一种极端心理体验,与“希望”相反,比“失望”更甚.当我们的生活按照大多数人的样子一样在既定轨道上运行时,比如求学就业、结婚生子,虽然也会遭遇一些大大小小的坎坷和麻烦,一般来说只会停留在失望的阶段.换句话说,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只要我们的生活尚在我们赖以生存的日常理性之内,就不会走到“绝望”的境地.所谓日常理性,即支配人们日常生活的理由与理路,是伦理、道德、法律、民俗、知识、价值观等多种因素的综合.

叙述主体“我”因为孩子“孤独症”的确诊猝不及防地与“绝望”狭路相逢.在重人伦血缘的中国家庭,孩子是家庭血脉基因的延续,是父母双方情感最有力的扭结点,是一个家庭的希望与未来.就像“我”始终记得的,“小时候,在很多个夜里,村民们早早睡了,但是我们家的油灯或者桐子始终亮着,灯光很微弱,但是灯下却永远有几个勤奋学习的孩子.那就是希望,那一盏油灯和无数个桐子照耀着我们兄弟步步升学,进入城市.”孩子是照亮一个家庭的希望之灯,这是日常理性中至关重要的一条原则.但是,对于“我”来说,孩子“孤独症,终身疾患”的诊断让一切都因此而改变.“我们本来朝前跑着,看得见前面的路径、目标和方向,现在突然出现了一条岔路,前面是什么?我们不知道.”“孤独症”不仅仅意味着孩子不能主动开口说话、读书求学,完成普通人的一生,还意味着父母婚姻破裂、为支付巨额的治疗费用竭尽全力的拼搏,还有与之俱来的精神上的孤独与痛苦.就像克尔凯廓尔所指出的,绝望的折磨是求死不得,“当死亡是最大的危险时,人希望生;但当人认识到更恐怖的危险时,他希望死.所以,当危险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死亡成为人的希望时,绝望就是那求死不得的无望.”[3]这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就如上帝选中了他正直的仆人约伯与撒旦打赌,而让约伯遭受了一系列惨痛的打击一样,在小说中,遭逢绝境不只是一个属于“我”的孤立事件,而是属于这个家族的一连串事件.除了“我”之外,父亲、母亲、大哥也都遭遇了各自生命中的绝境.父亲与大哥本来有健康的身体,却都因偶然事件落下了终身残疾,父亲在无辜被批判之后绝望过,大哥在打人事件受到下跪检讨的惩罚之后绝望过.而承受最多最重的绝望则是母亲:在她通过考学离开农村的梦想破灭之后,她选择了嫁给一个有文化的残疾丈夫,在丈夫身上赌命运,没想到丈夫挨批下放若干年;她在孩子身上赌命运,老大却因链霉素过敏打聋了耳朵,导致终身残疾.从不向命运低头的母亲和两个残疾人一起拉扯大了其余的五个孩子,并让他们接受良好的教育,功成名就.但在晚年时她又遇上了一个孤独症孙子.这个一生都在与命运搏斗的老人再次选择了坚强.“她不能去死.她要告诉她的儿子,告诉那个孤独症孩子的爸爸,怎么和她一样,一生和残疾人相处.她还要告诉她的儿子,怎样去过令人绝望的生活,怎样在绝望里面,寻找生机.”

每一次绝望伴随的都是日常理性的崩溃.残疾父亲一生没有“狼气”,尽管满腹诗书,他惧怕任何的权力,在现实生活中无力保护自己,更遑论家庭?残疾大哥一生没有婚姻家庭,孤独症孩子也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们遭逢的超常的痛苦不仅使他们本身,也使最亲的亲人成为了异于常人的孤独个体.世间的功名、荣誉、幸福、欢乐都无法共享.这样的绝境,因其超出了一般生活经验的范畴,它也就成了日常理性无法应对的难题.很多人选择了逃避,而作者的选择是——接受!“接受一种事实.不单单是孤独症,还有其他的一切一切.把衣服一件件脱掉,脱光,全身,没有面子,没有隐私.”[4]日常理性就是保障我们展开日常生活的“衣服”,当你和这个世界相见的时刻,就是日常理性崩溃的时刻,同是也是对这个世界无所畏惧的时刻.这是一个转折点.它既可以向下沉沦,也有可能向上超越.

三.从绝望出发:宇宙理性的觉醒

日常理性其实是一种实用理性,按照李泽厚的解释,实用理性乃是经验合理性的概括或提升,它关注于现实社会生活,不重思辨理性、超验价值的追求.而人作为精神的存在物,在被日常理性抛出经验的有限世界之后,只要他有足够的勇气与坚韧,他还有可能走向一个更阔大更深邃的生存之境,他会发现在熟悉的日常理性之外,还存在着更玄妙更神奇的宇宙理性.宇宙理性,简言之,也就是天地和自然之道,而不仅仅是人之道.由绝望走向宇宙理性和真理本源,甚至也是很多哲学家的成长之路.俄国哲学家舍斯托夫在研究克尔凯郭尔时发现,“对于克尔凯郭尔来说,哲学绝不是心灵的纯智力活动.哲学的基础不是像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教诲的惊奇,而是绝望.人的思想在绝望和恐惧中得到再生并且获得新的力量,这种力量把人的思想引到对于其他人来说不存在的真理本源.”[5]

在小说中,首先学会从绝望中出发的仍然是母亲.在她三十岁那年,十岁的大儿子被确诊为“终身残疾”,得知消息之后,“奶奶夜里沿着汉水往河西走.左边是她四十二岁的残疾丈夫,右边是她十岁的残疾儿子.她走几步要一根烟吃,没有烟吃她走不动路.”但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她那时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她不能倒下.她让大儿子辍学回家帮她种地养活弟弟妹妹,将希望转而寄托在其他孩子身上.当最有希望的“少年之星”三儿子、也就是叙事主体、孤独症孩子的爸爸在高考前因写情书被学校开除之后,巨大的绝望几乎击倒了她.母亲离家出走了一个多月,最终,她又回到了这个家.她以带着孩子们观看父亲和大哥垦荒的方式让三儿子及所有的孩子都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是靠两个残疾人供养着上学的!这是小说的叙述者“我”第一次深刻感知并体验到“绝望”.这也是母亲开出的一剂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猛药!“那个干燥的东西就是绝望.绝望是干燥的,绝望是绷紧的.绝望和面前山坡上秋天的枯草一样,一望无际,静默无声,一点就着”.几十年后,他从一阵铃铛声中悟到那是母亲教给他的生存之道,“它告诉我,绝望要盯着看,你盯着一块石头和凝固的坚冰.但是到消失的时候,再坚硬的东西也会一下子消失.”

在对待孤独症孩子的问题上,也是母亲先有觉悟.“这孩子有福”,“凭什么是你养了他一辈子?凭什么不是他养你一辈子?”在“我”还囿于日常理性陷在悲伤、绝望、沮丧之中时,一生与残疾人生活在一起的母亲率先跳出了日常理性的束缚,打破了世俗经验的价值体系,这既是母亲对她自己一生反抗绝望的生存经验的总结,也是母亲宇宙理性的觉醒.在母亲的点拨下,“我”也渐渐学会以更宏阔的视野去重新思考世界和人的关系,去反思苦难之于个体的价值,无论是在宏观层面还是微观层面,都获得了全新的体验.“应该有很多个世界,包含在我们这个世界之中,或者包围着我们这个世界,应该有比我们更大的和更小的世界.”当人跳出了日常理性的束缚,以宇宙理性去看待生命存在时,你会发现,处处都是生机,万物都各有其价值,包括孤独症在内的苦难也只不过是宇宙万物无数奥秘中的一个.“你会发现灾难没那么可怕,恶人没那么可怕,死亡也没那么可怕.你会发现那些灾难和恶人,他们没那么强大,他们还有些慌张,他们到底心虚,他们原来是一个纸人.你会发现,你这个时候不再需要退路,也不会孤单,你永远不会被抛弃.因为你面对的是天地和自然.”[4]创作谈表明,作者其实已经洞悉到日常理性的有限和宇宙理性的奇妙,那一串串奥秘正等待着历经考验的人们去领悟,去.

克尔凯廓尔认为,消除绝望有两种途径,一是通过自我本身的力量,一是通过信仰上帝.但是他的宗教背景使他否认了前者,认为对上帝的信仰才是对抗绝望的永恒安全的抗毒剂,因为上帝是万能的,在上帝那里一切皆有可能.[3]对于并无基督教背景的叙述主体来说,他选择的是第一条途径——“你是你自己的神,你的心就是你的世界.”在绝望的时候,他会去看儿子,“我问他我该怎么办”,“但是和一个无法回答的人说话,你会得到另一种回答.因为你实际上是在问自己,你是在问你那颗心.你一次又一次地问,其实答案已经在你心中.你是你自己的神,你的心就是你的世界.你一遍一遍把自己问安静下来,你会得到正确答案.这个答案在当时可能是不可思议的.”这个看似悖谬的过程正是宇宙理性的觉醒.中国哲学中最具宇宙理性的老子有言: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人的心灵本来是虚明宁静的,但往往为情绪、所蒙蔽,因而观物不得其正,行事则失其常.一旦使它回到虚明宁静的状态,就复归到人之本性和自然常道.在“我”和孤独症孩子的对话中,那一种更接近世界本原和生命真谛的宇宙理性得到了越来越清明的呈现.

当“我”从孩子的孤独症中走出来,觉醒了的宇宙理性仿佛赐予“我”一双特别的慧眼,类似于舍斯托夫所谓的“第二视力”,它不仅能够洞察生命与人性的深度,也能看取世界和宇宙的广度.所以,全书并没有仅仅沉溺在一己的悲伤之中,不仅挖掘到了家族之中那一股潜藏的不屈的生命力,也从各式各样的医生、保姆、托管家庭中领略、体味到生活百态与生命存在的真谛:有世事的苍凉与无奈,也有人性的善良与温暖;有遭受苦难的惨痛与悲怆,更有捍卫生命尊严的与荣光.它向我们呈现出无辜受难的个体依然可以有尊严地生活着,依然可以从深渊走向光明!在作者舒展自如的叙述之中,既有形而下的城市与乡村的比较、婚姻与家庭的反思,也有形而上的对生命与自然法则的敬畏、语言与世界之关系的思考、爱和理性的体悟,所以,全书单纯但绝不单薄.读者看到,叙述主体那个越来越深厚博大的灵魂经过血与泪的冶炼而变得越来越有光泽,一个突破了光明/黑暗、希望/绝望二元分别的精神世界正变得日益丰赡.这也再次验证了鲁迅翻译裴多菲的那句话: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参考文献

[1]普玄.疼痛吧指头:给我的孤独症孩子[M].长江文艺出版社,2018.

[2]晓苏.一部跨体越界的小说佳作:读普玄的《疼痛吧指头》[J].长江丛刊,2018(20).

[3]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1997.14.

[4]普玄.《疼痛吧指头》创作谈[J].收获长篇专号,2017(冬卷).

[5]舍斯托夫.旷野呼告.北京:华夏出版社,1999.24.

(作者介绍:王海燕,文学评论家,现为湖北文理学院教授)

疼痛论文范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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